专家访谈|苏竣：打造湾区创新品牌 迈向国际科技创新中心

来源：南方日报 2019-03-08 龙金光 郑佳欣 黄叙浩

《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以下简称《规划纲要》）提出，粤港澳大湾区要打造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国际科技创新中心。近日，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清华大学科教政策研究中心主任苏竣接受南方日报记者专访，对粤港澳大湾区的创新发展进行详细解读。苏竣参与了《规划纲要》的咨询工作。他曾作为文件起草人执笔人或专家组成员，直接参与了《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年）》等若干国家科技规划、计划或政策的起草与评估工作。

苏竣表示，粤港澳大湾区要充分利用粤港澳三地科技存量及比较优势，加强公共性领域交流与共享，深化互补性领域分工与合作，调动各方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合力打造有影响力的湾区创新品牌。

对标国际三大湾区

记者：《规划纲要》提出要建设粤港澳大湾区国际科技创新中心。事实上，粤港澳大湾区一直是以科技创新为引领，《规划纲要》的最新定义赋予了哪些新的内涵？

苏竣：首先，要注意“全球影响力”一词。目前世界上最著名的三大湾区分别是美国纽约湾区、美国旧金山湾区和日本东京湾区。《规划纲要》所提出的“打造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国际科技创新中心”，显然将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要以国际视野对标全球科技创新资源最集中的三大湾区开展粤港澳大湾区建设。

其次，《规划纲要》中对大湾区科技创新有历史性的期待。粤港澳大湾区是中国开放程度最高、经济活力最强、创新资源最为密集、创新发展水平最高的区域。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特别是新技术、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的发展，对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可以说，建设粤港澳大湾区，事关国家统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关“一国两制”伟大战略构想的成功实践，事关香港、澳门的持续繁荣稳定。

再者，《规划纲要》要着力破除影响创新要素自由流动的瓶颈和制约。粤港澳大湾区是“一个国家、两种制度、三个关税区”，这是全球三大湾区都没有的。这给科技要素流动带来一定的困难和障碍，但是也有科技创新的巨大潜力，更可能取得独一无二的成就。

记者：在您看来，粤港澳大湾区要打造成为国际科技创新中心的优势有哪些？

苏竣：首先，基础条件非常好。粤港澳大湾区以0.6%的国土面积创造了中国12.4%的GDP，是目前中国经济实力最强、开放程度最高和最具创新活力的区域，已具备建设世界一流湾区和全球最大湾区经济中心的基础条件。其中香港、澳门是成熟的发达市场经济体，在经济运行、社会治理、规则标准、政府管理等方面与国际更加接轨，科技创新资源集聚，人才优势明显。广东省是内地经济总量最大的省份，是改革开放先行区。三地文化同源、人缘相亲、民俗相近，经济方面互补性强，合作基础扎实而且成果丰富。

第二，区域优势非常明显。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以大湾区为龙头，以珠江—西江经济带为腹地，可以带动中南、西南地区发展，是辐射东南亚、南亚的重要经济支撑带，对于带动全国改革发展和服务“一带一路”建设具有不可替代的意义。同时，粤港澳大湾区总面积5.6万平方公里，几乎相当于纽约湾区、旧金山湾区和东京湾区的面积总和，2017年末总人口约7000万，远超三大湾区。粤港澳大湾区面积广、人口多，劳动力和市场优势十分突出。

第三，粤港澳大湾区独享“一国两制”优势。与“京津冀”“长三角”的情况不同，粤港澳大湾区除了广东省内的9个城市外，亦包括香港和澳门两个特别行政区。香港、澳门可以在“一国两制”下，发挥双重优势。作为一个高度开放的城市，香港有高效率的营商环境、低税率和简单税制、自由流通的资金和资讯，是不少人才的向往之地。同时澳门在文化上以中华文化为主流，同时又有多元文化共存的良好氛围，有利于来自各个文化圈的人才在此集聚。

加速创新要素流动

记者：您刚刚谈到粤港澳大湾区是在“一个国家、两种制度、三个关税区”的条件下建设的。在您看来，科技创新要素在湾区的自由流动，需要在哪些关键方面聚力发展？可以采取哪些措施突破？

苏竣：“一国两制三关税区”既是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边界约束条件，也为创新管理体制机制、绘就未来蓝图提供了无限的可能。

粤港澳大湾区建设要提升香港、澳门普通群众对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参与感、获得感和成就感，让港澳民众充分享受改革开放、创新发展带来的红利。同时，遵循“自下而上、顶层设计、充分尊重、充分信任”的沟通原则，在机制、人才、税务、资金流动等问题上进行统筹。粤港澳大湾区建设要考虑香港和澳门政治、经济、文化以及国际环境的一些特殊性，制定具体政策时要接地气，特别是接香港、澳门的地气，充分考虑不同区域文化的差异，优化跟踪机制和评估机制。粤港澳大湾区建设，必须靠广东、香港和澳门各方科技界、学界、产业界的高度认同，因此还需要加强对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宣传，凝聚各界对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的共识。

实现区域协同创新

记者：《规划纲要》提出，要深化粤港澳创新合作，构建开放型融合发展的区域协同创新共同体。粤港澳大湾区要如何打造区域协同创新共同体？

苏竣：建设粤港澳大湾区的核心是区域优势的协同以及创新要素的顺畅流动，因此需要激发粤港澳三地创新活力，整合创新资源。具体建议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注重区域内的高层决策协调，着力破除各种体制机制障碍。可以设立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委员会专门负责大湾区的科技创新工作，委员会成员应包含11个城市的决策者，共同研究制定科技创新的规划，协调科技创新资源以及创新城市之间的协同，有效发挥各自的优势。

第二，共建大湾区优质生活圈，吸引人才资源充分流动。科技创新、新经济以精英人才、人力资本为本，而这些人才对生活品质有较高的要求，包括气候、环境、公共服务、交通等，粤港澳大湾区应以改善社会民生为重点，完善基础设施，打造国际化教育高地，改进就业创业服务体系，促进文化繁荣发展，把粤港澳大湾区建成绿色、宜居、宜业、宜游的世界级城市群。

第三，世界一流的科技中心一定有世界一流的人才、世界一流的高等院校。现在香港地区、澳门地区有一些世界知名的高校。广东省的中山大学、华南理工大学、深圳大学、南方科技大学、暨南大学都有相当好的世界知名度。但是，面向长远，面向未来，面对更加激烈的国际高科技竞争和人才竞争，我们需要集中力量，突破体制机制的约束，以更开阔的心态，更坚实的步伐，建设一所世界一流的综合性、国际化、研究型大学。

第四，深圳的河套地区区位优越，具有不可替代的战略价值，中央政府和粤港澳三地要高度重视这个地区。要先行先试，将此地建设成为深港科技创新特别合作区，开展政策创新，深化体制机制改革，使之成为粤港澳大湾区科技创新的点睛之笔。

第五，加强重大科学基础设施合作，大力发展科技金融。鼓励香港、澳门高校和科研机构与广州、深圳和东莞等地联合共建共享重大科学工程和科学基础设施，加大国家重大科研设施对港澳开放力度，向香港、澳门开放超级计算中心、散裂中子源等科研基础设施。鼓励基础数据、基础科研条件的跨区域合作，与香港、澳门共享气象、海洋、空间、医疗等领域的科研基础数据。要更加注重科技金融结合，充分用好贷款贴息、科技保险等政策，推动产业引导资金、创投机构等进入相关项目，积极运用市场机制支持科技创新。

编辑：赵姝婧 审核：高原